胡晓虹写了奏折的事情很快就被叶赫那拉氏族人知道了。拜因图身后无子,作为王府财产的一部分,众多奴仆的所有权将被拜因图的兄弟侄子继承或者瓜分。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,奴仆们也不免各有打算。虽然胡晓虹关押了在场的丫鬟,虽然吴先生那里已经安排妥当,送奏折的差役光天化日出门,乳母的儿子抱着盒子跟着,不可能不被奴仆们看见,不可能不被奴仆们说给各房的主子们。
正在为爵位和遗产争吵不休的族人们吃惊了,这个一向没见识的女人竟敢绕过宗族上奏皇帝!很快就有人推测出来,奏折的内容一定是过继幼子继承爵位。拜因图的同母兄弟老三愤怒了,他一直认为他才是继承家产和爵位的不二人选。老二、老四、老五和老六也愤怒了,他们原本打算把长子过继过去,这样一来,孩子名义上是虎尔哈氏的儿子,心里却记得他们才是亲生父母,而他们则可以通过孩子在王府里发号施令,掌握这一份巨大的家产。老七则认为,如果虎尔哈氏选中的是自己的儿子,倒也可以接受,只是不跟他商量就要抱走他的儿子,这让他很不高兴。
一旦皇帝批准了虎尔哈氏的奏折,叶赫那拉氏族人只有遵旨的份,愤怒的人们没有忘了这一点。怎么办?要么由乾隆驳回这道奏折,要么让乾隆没有收到这份奏折。拜因图的五弟萨哈林眼珠一转,自己既不占“嫡”字,也不占“长”字,连儿子都是庶出,若是由宗族公议,肯定不会得了好处。如果将那奏折换一份,嗣子改成自己儿子的名字,一旦乾隆封王的旨意出来,虎尔哈氏也无可奈何。正所谓“富贵险中求”,为了王位冒这份险也值得,萨哈林想到此处,掏出一张银票,吩咐报信的奴仆设法到拜因图的书房里偷一份空奏折出来,又打发几个得力的奴才骑了快马往西安门去,务必赶在送奏折的人进皇城之前将他们带回来。
亲信们快马加鞭往西安门的方向赶,才转到宣武门内大街,远远地看见送奏折的两个人在前面几个路口之外,已经快到西安门大街的路口了。亲信们心里焦急,一边打马一边盼着前面的马跑慢些,不想乳母的儿子在转弯处忽然回过头来,一眼看见五房的几个体面人乘马追来。“我还道是福晋多虑了,不想还真有敢截奏折的。”一边想着,一边不住地催马,片刻之后便到了西安门外。
把守西安门的护卫验过腰牌,将两个人放了进去。追兵们只能望门兴叹,皇城四门是卫护皇宫和各处衙门的第一道关口,不是寻常人可以随意出入的。送奏折的两个人回头看看悻悻离去的人们,心里暗叫了一声“好险”,牵马绕到东华门入宫,将奏折送到景运门外的奏事处。乳母的儿子将银票悄悄塞给收奏折的官员,看了银票上的数额,官员笑逐颜开,一口答应一定让皇上尽早看到这份奏折。
奏事处的官员果然没有食言,胡晓虹次日接到了宫里送回来的朱批,乾隆准了胡晓虹的奏请。随即有太监捧着正式的圣旨,加封愉壮肃王拜因图之子□□登阿为一等庄慎公,世袭罔替。捧着这份圣旨,胡晓虹放下了心。按照清朝的诰命制度,一个寡妇的丈夫和儿子们都有官爵,这位太太可以享受最高品级的诰命。虽然愉王府已经变成了庄慎公府,胡晓虹依旧是愉王福晋,是叶赫那拉氏家族最尊贵的成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