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云深手指微微收紧了些,连带着那份价值连城的协议都皱了起来,他看着钟沫夕,目光有些复杂,却没说话。
他一贯晓得她有多聪明,即使不用他说,她也清楚他今天的目的。因而段云深什么都没有说,仿佛不主动挑明一切就不会被拒绝,也不会看着她越走越远。
可是这些,钟沫夕显然都看得明白,他不挑明,不代表她也不会。段云深,你早就看出来了吧?我不可能会心安理得地等着你厌烦我,之所以在这里六年,是因为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,现在事情都解决了,我该走了。
段云深勾起嘴角,露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,却莫名让人看了心里发苦。如果我早点把这些拿出来,结果会改变吗?
这个问题还没问出口时,段云深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,问出来只是因为不死心,心里想着万一自己真的不够了解她呢?万一她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倔强呢?可得到的答案依旧跟他想的没什么分别。
不会。钟沫夕回答得十分坚决,不加迟疑的。段云深,别白费功夫了,我不接受这份协议,纯粹是感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,你要知道,这些东西现在到我手上,我完全有能力吃掉你手里剩下的部分,到时候你一无所有,也依旧达不到自己的目的。
段云深自嘲地笑了笑,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一点,可决定要转增股权的瞬间,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考虑了。没有眼前这个人,他有没有钱、能不能生存又有什么意义?
说到底,这六年不过是我偷来的,段云深将股权转让书塞回钟沫夕的手里,你肯定早就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,但是你始终没有发作,也没有想着要对付我,于情于理都是我对不起你,这些股权,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。
钟沫夕垂眸扫了眼那份文件,而后抬眼朝他看了过去,面上添了些许讥诮的意味,真没想到,你会主动提起这件事。段云深,这些年你变了很多啊!
至少没有那么欠揍了。
你倒是一点都没变。段云深一边说着,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递过去,虽然很遗憾,不能用这些东西聘请你做老板娘,但还是请你收下吧。
钟沫夕没接那支笔,眼睛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般,清明澄澈,你想通过这些股权保持跟我的联系?对不起,要让你失望了。
再次被说穿的段云深,面上总算不能淡定了,为什么?我也没逼着你做什么,只是维持这种朋友的关系,也不行吗?
朋友?钟沫夕轻轻咬着这两个字,表情有些玩味,你也提起当年的事了,朋友,你担得起这两个字吗?
闻言,段云深的目光闪躲了一下,归根到底,还是他手段不光彩,钟沫夕没有翻过旧账,已经算是很讲情面了。
不接受这个,只不过是怕我自己定力不够,你也不必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不放了。钟沫夕冷漠地说着,缓缓从懒人沙发上站起来朝外走,就到这吧,以后没什么必要的话,别在我眼前晃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