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——”他好像对七兵卫刑警的理论又产生了疑问,“岩濑幸雄再怎么瘦弱,他也是个男人。村濑妙子有能力把他从阳台上推下去吗?另外,假设发生过那样的争斗,肯定会传出声音。现在没有一个人提出听见了那个声音,那难免有些奇怪吧?”
七兵卫刑警好像也难以解释这一点。
“这个嘛,如果女人趁男人不备发起攻击,应该有一定的成功率吧?比如男方趴在阳台扶手上探出身子张望,女方趁机掀起男的两条腿,他就直接掉下去了。如果事先没有警惕,这种机会多得很。”
七兵卫刑警加重了语气,仿佛要用自己的力量征服理论中的弱点。
“是吗?”警部补这次并没有完全信服,“那我问你,扶手上的摩擦痕迹是怎么回事?跟岩濑被害有关系吗?那个痕迹到底是如何出现的,你能解释清楚吗?单纯想象也可以。”
“那个我现在说不明白。”
七兵卫刑警表示投降。
“可是主任,过往有不少案例的现场都出现了第三者无法理解的现象。无论怎么思考,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。这时候就只能抓住凶手,听对方亲口解释才行了。也就是说,现场有时会存在唯独凶手才能解释的现象。”
“那倒是。”
警部补拽了一下肥胖的手指。可能因为太胖,也可能因为动作太笨,手指并没有发出“咔吧咔吧”的声音。
“这个我也有经验。侦察现场的人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某些谜团,只能等到抓住凶手了才能判明。听了凶手的自白,脑筋才会转过弯来,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。”
“对吧。扶手上的擦痕恐怕也只有凶手能解释清楚了。”
“等等,可就算是这样,也必须再想想啊。”
警部补靠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。
“我说,刚才你的那些推断,还是没解决某些疑问啊。”
“是吗?”
“是啊。首先,你说岩濑在浴场杀了浜谷和歌子,然后穿着夸张的女装走上楼梯,这倒还好。可是他从地下室走到村濑妙子房间并开门进去的这段时间,竟然没让任何人看到,这依旧是个疑问吧。再说,就算把他从二楼阳台推下去,也不一定会死。”
“也是啊。”
七兵卫刑警似乎也认为这点还要进一步思考完善。
“其次,我还是无法接受把岩濑从扶手处推下去这个解释。你想啊,村濑妙子是个年过四十的瘦弱女子。再看岩濑,他虽然说不上强壮,但也是个精力充沛的青年。再怎么趁其不备,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吧。要是没有更好的解释,我感觉这种说法还是不太靠谱。”
“可是主任,从过往的案例来看,很多事情都不合常理。也就是说,平时她可能使不出那么大的力气,但一到关键时刻完全有可能爆发出极大的力量。我认为这用常识无法解释。”
“是嘛……那就是说,岩濑杀死和歌子以后,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走进村濑妙子的房间,这件事也只是碰巧走运而已?”
“我觉得可以这样想。从地下室走上209房,顶多只要三四分钟。不,四分钟都有点长了,只要两三分钟已经足够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被任何人目击,应该也很正常才对……那个时间虽然有住户站在二楼走廊上,可是那些人的证词真的一分一秒都不差吗?这是个疑问。因为只要有两三分钟,结果就天差地别,所以我们或许不能过度依赖那些证词。”
“有点儿道理。”警部补点头道。
“要不,我们把村濑妙子抓过来看看?”
“是啊,我觉得那个女的最可疑。”
“不过抓人得有理由,现在不能以涉嫌杀害浜谷的理由逮捕她,因为没有物证。还是作为参考人吧。”
“将她作为参考人传唤过来,要是查着查着露出了马脚,就立刻下逮捕令,是这样吧。”
“你说得简单,事后出麻烦了还不是我负责。好了,让我再想想。”
肥胖的警部补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。
“主任,先不去管浜谷和歌子的案子,把她当成杀害岩濑的重要嫌疑人如何?总之那场骚动发生在村濑妙子的阳台底下,只要弄清楚案发当夜岩濑并没有从外墙爬上去,而是走进了她的房间,咱们就能申请逮捕令了。”
警部补只是哼了一声,并不说话。他还在犹豫,是听七兵卫刑警的话把村濑妙子抓过来,还是先不去管她,等收集到更多证据再说。
“村濑妙子的确可疑。”
警部补喃喃着,仿佛在道出心声。
“其他人都没有嫌疑,无论怎么想就是村濑了……可是没有证据。我说,咱们没有证据啊。”
警部补加重了语气,仿佛找不到证据是七兵卫刑警的错。
“那座女士楼太麻烦了。未来的裁缝学校校长、家庭裁判所的文员、设计师、画家,这些人生得牙尖嘴利。而且,最近人们对警察的初期调查多有批判,说的就是另案逮捕。我不是说要用那个方法把村濑妙子抓过来,只是说现在证据薄弱,操之过急可能会产生问题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我们再调查调查吧。”
七兵卫刑警嘴上虽然这样说,可是现在去调查村濑妙子的周边,可能也发现不了什么有力的线索。因此,他的语调特别无力。
“我说啊——”警部补似乎灵光一现,把肥胖的身躯转向了下属,“那个阳台上的绳索痕迹,会不会是村濑妙子用绳索捆着岩濑的身体,把他从阳台上放下去了?”
“这个……可是,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啊。”
就在七兵卫刑警否决了警部补的想法时,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。肥胖的警部补对着听筒连连点头,然后挂断电话,表情僵硬地看向七兵卫刑警。
“村濑妙子被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