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帆船 4(1 / 2)

她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衣,在淡光下显得温顺柔软,衣袖顺着手臂滑落,露出一截细雪般的腕。

对对对不起ashash

言里顿时慌了神,话都说不清楚:我妈煎了鸡蛋,让我来打酱油、呸,借酱油,我不是故意的。

她转身就想跑,结果被身旁枝叶勾住绷带,呲啦撕出好长一节来,都能看见里头灰色的石膏。

言里:

继上次看着满衣柜的黑衣骷髅头后,她第二次想要撞死在墙上。

唉,你真是,宋韫予都笑了,半叹息半无奈地说,跑什么呢。

言里默默低头,用左手绕过去试图把绷带扯下来,奈何越扯越多,连叶子都摇下来几片。

手腕被人轻轻按住,言里倏地抬头,恰好对上她的眼瞳,干干净净,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。

别拽了,再拽石膏都要掉了,宋韫予笑着说,我来帮你吧。

说这话时,她一直望着言里的眼睛,声音很温柔、很认真,长睫随呼吸轻颤,几乎要碰到言里鼻尖。

言里心跳得快要蹦出来,她手心都沁出薄汗,僵硬着不敢动弹,任由宋韫予低着头,将与树枝缠绕的绷带解开。

姐姐皮肤很白,面颊有一点微红,靠近时长发拂过手臂,留下一两缕浅淡的香气。

不像是香水,更像是沐浴露的味道,牛奶般暖融融的,让人想要尝上一口。

好了。宋韫予将绷带缠回去,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,言里挣了挣,没敢用力。

宋韫予按着她,半强硬地将言里拉进自己房子,反手关上门,才将她松开。

抱歉,有一点点乱,她歉意地笑了下,你在沙发上坐,我去拿东西。

言里呆呆点头。

房间里确实有些乱,但并不没有垃圾堆的感觉,而是乱中有序,每件东西都有各自的位置。

客厅四处摆放着画板画框,各种各样的颜料盒,折叠的画架占去了大片位置。

窗沿处没有花瓶,剪开半边的矿泉水瓶里插着大小不一的笔刷,木柄还残余着洗不去的颜色。

果真是位画家啊。言里这么想着,生怕碰乱了对方的东西,小心翼翼在沙发坐下。

客厅中间位置立着个画架,摆放着一副半完成的作品,凌乱的颜料之中,依稀能看出几艘帆船的轮廓。

言里盯着看了几眼,身旁忽然传来个轻柔嗓音:喜欢这副吗?

说实话,言里从小到大只会画火柴人,一去美术馆就开始打瞌睡,艺术细胞更是跌破负数ashash

但这有什么关系?

她眼睛一闭,开始胡乱吹捧:超好看,特别好看,你画的都好看。

宋韫予:

片刻后,姐姐扑哧笑出声来,她将一瓶酱油放在桌上,又给言里递了杯牛奶。

为什么要给我牛奶?

言里茫然地捧着牛奶,温度隔着杯壁传来,贴合着手心,让她莫名有种被当成小孩子的感觉。

我只是临摹而已,宋韫予笑着说,这副画是印象派大师,克劳德莫奈的作品,《阿让特伊的红帆船》。

莫奈,印象派?言里听都没听过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:她闹了个大笑话。

这样吗,言里捧着牛奶,声音都有点颤,我不知道,但我觉得你画的更好看。

宋韫予笑盈盈地看着她,乌瞳中像是有着零碎的星星,让言里挪不开眼睛。

我和大师还差得远呢,姐姐浅浅笑着,补充了一句,不过,谢谢你这么说。

宋韫予在身旁坐下,慢慢拢起五指,眉眼微抬,注视着那张半完成的画作。

水面、天空、与刚驶入港口的红色帆船。颜料层层交叠,模糊了轮廓与边界,大片暗色阴影间,深红色的帆船停靠在画面中心,如火焰一般。

宋韫予在看画。

言里在看她。

之前姐姐总是温柔笑着的,说话时会认真看着自己,让言里心间碰碰直跳。

可此时的她长睫低垂,安静地看着那副画,神色孤寂,又落寞,像是枝叶间凝结的那层薄霜。

宋姐姐,言里迟疑着开口,打破屋中的寂静,那个

宋韫予一愣,回过神来,面上恢复了以往的笑意:喝完了么?

言里不爱喝牛奶,但她还是闭着眼吞了下去,乖巧地将空杯子放到桌上,点点头:麻烦你了,我先走了。

宋韫予将她送到门口,言里拎着酱油瓶,一路恍恍惚惚地走回b栋。

刚刚推门,客厅里两道视线齐刷刷地射她身上,而一个糯米团子乐颠颠地跑过来,猛地抱住言里裤腿。

好家伙,一家人全起床了。

二姐啊,你这是往太平洋里打酱油去了吗,言妈皮笑肉不笑,日本原装进口的?

诺诺抱着腿,兴奋地大喊:酱油!打酱油!

言里看了眼时间,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一趟,居然在姐姐家呆了半个多小时。

这叫什么,时光如白驹过隙吗?

言里故作镇定地咳了几声,扒开黏糊糊的糯米团子,解释道:两边都没人在家,我就等了会。

言妈瞪她一眼,接过酱油瓶子来:煎蛋全凉透了,你用微波炉热热后再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