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歉。这一次,杜彭几乎没有多想,就在纸上着墨。
不等楚玉霓继续问,杜彭就继续在纸上写道:我与四喜姑娘发乎情止乎礼,您尽可放心。来日,若杜某果真葬身战场,便也算的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父母亲族对得起过往旧友。唯独对不起的,便是四喜姑娘的真心。可若让杜某承诺活着回来,未免有托大之嫌。
楚玉霓盯着那遒劲的字,沉默不语。
杜彭叹了口气,继续写了下去:忠军报国,君子无悔。
我自是明白你们的心意,只是许多时候,我心里头觉得歉疚。无论是对故友,还是对新友。可往事不可追,我们谁都无法回头,只能坚定地往前走。杜大哥,你我多年不见了,有些旧事不必重提,我只是想要知道,若是你不知道我的身份,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在忠远侯府做个车夫了吗?
车夫配丫鬟,不好吗?杜彭问。
楚玉霓扬了扬眉,蓦地笑了起来。
她说:杜彭,你是杜家嫡子,你的抱负
天下如此,什么不是抱负?杜彭这话说的倒是通畅。
庞先生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,正巧听到了这句话。
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。
他说:丫头,杜彭如今这舌头灵敏得很,哪里还需要我来下了药?
楚玉霓回头看着庞先生,皱眉往他身后打量。
庞先生摆摆手:四喜那个丫头真是难得的懂事,她将我领进来后就走了,说是知道你见我是有要事相商,自己不便过来。丫头啊,四喜和杜彭的事情我早就听说了,我倒是觉得你不必为他们筹划那么多。人生在世,总有自己的命数,你筹划再多,也不及两人真情。
我
你不想四喜受苦,我明白。杜彭打断了楚玉霓的话,反问了一句,若现在,你为了保住季子正的命,阻止他继续前行,你觉得可能吗?
你们和他不一样。楚玉霓皱眉。
有什么不一样?杜彭反问,就因为季子正喜欢你,喜欢的是前朝公主,是前朝太子伴读,他就合该担这样的重任。而我们因为当年宫变未能舍生取义,苟且偷生就得退让吗?你若是这样算下来,他季子正难道不算是苟且偷生?
你给每个人都盘算了后路,却从未给自己留后路。若是我们都活着也就罢了,若是我们当真都死在了这条路上,你是打算带着一身污名和寂寞,重走一遍黄泉路吗?
我不管你是楚玉霓还是萧云,我只知道,你是季子正放在心尖尖上的人。我与季子正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,旁的不说,他的心思我却能够猜上几分。他想要的,想来你也清楚,你又何必劝我。还是说杜彭凄然一笑,陡然问道,还是说在你眼里,我不配跟你们同生共死?
同袍兄弟,若是连同生共死的权利都没有,倒也不配说什么同袍了。
楚玉霓看着杜彭,沉默的时间越发久了起来。
庞先生见不得他们这样难堪,笑呵呵地说道:算起来,梦回如今该到了效果最好的时候了。丫头啊,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,宫里头那几位,都用了梦回了吧?
楚玉霓点头。
到了收获的时候,你不亲眼去看看吗?庞先生笑呵呵的捋着自己那几根山羊胡子,笑的有几分诡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