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陡然陷入沉静，一大一小默默对视片刻，终是黎言昭叹了口气，将书放到桌案上推了过去，只手并未离开。

他办的事中，能一举将他拉下马的，只有西南三万将士的性命，还有卫家三郎被迫害致死，最后却落得个刚愎自用，用兵不利的名声。

一代枭雄就此陨落，世人对他的评价也褒贬不一，到今天，能记得他的人寥寥无几，燕王和镇南王同仇敌忾，是一条船上的人，就不为他可惜么。

燕无归舔舔嘴角，视线微垂。

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，也是我白担心了，凭你耳听六路，眼观八方的本事，想跑出这个鬼地方，还不是轻而易举，端得看你想不想走。

他伸手，摁住了书册的一角，抬眸道。

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，但，你的意思我明白，既然你不想露面，不想和他扯上关系，交给我也无可厚非。

皇位确实有蛊惑人心的能力，只对我，还差得远，我所求，不过是燕国安宁，百姓和乐，能有明君坐于庙堂之上，执掌四方而已，过往种种，皆是迫不得已，现在，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。

小子，我给你考虑的时间，想去找你外公也好，想如我所言，代替你的仇人也罢，就冲你帮了我一个大忙，我也会知恩图报。

说罢，燕无归犹豫片刻，还是端起了险些让他断气的茶。

以茶代酒，表达我的谢意，我这人呢，从不白占人便宜，要是两条路你哪条都不选，这东西，还是自己收着，等何时想清楚了，何时让人去找我，区区高墙，还困不住你。

留给我的时间也足够，只不过，随后我要北上一趟，不定何时能回，要收到你的消息怕不容易，你要觉得桃林还不错，等我回来再谈也一样，就是危机重重，再见面是死是活，我也无法确定。

说罢，便咬牙将杯中茶一饮而尽，不受控制打了个冷颤，不住吞咽口水，才将吐意压下，他觉得，之后一段时间怕是都不想碰茶了。

捂着嘴缓过劲来，燕无归起身往楼下走。

不要有太大压力，我可没有逼你的意思，只是给你路让你自己选，当然了，你也可以跟着自己的心走，我也会另辟蹊径，除了如珠，其他事都不值得我在一棵树上吊死。

言尽于此，先走了，你身体不好，不必相送，事关重大，动脑子好好想。

黎言昭还保持着手压在书册上的姿态，没一会，就看到某人的身影出现在桃林中，一晃而过，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，都是幻觉。

顶替仇人么。

黎言昭拿起对面的空杯子，在手中转来转去，半晌后，只听咯嘣一声，顷刻间手心里都是碎片。

母亲看到，该怪我了，可我能有何办法，遵从母亲遗言，违背内心，和他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？只要我还活着，就注定不会有这种可能，也注定，要让母亲失望了。

公子，您又动用内力，快，擦擦手，老奴去端药

燕无归这趟皇宫进的悄无声息，除了宫门口的侍卫，整个皇宫上下都未察觉，平静中透露着反常。

宫门口的守卫都是绝对忠于皇上的人，既看到他，怎么可能不向上禀报呢，他还专门从御花园绕了一圈，就为应对突发情况。

转了半天，一个人影都没看见，显然是他多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