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难怪会被他的好皇兄看上并带入深宫,将一生都浪费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,为了一个淡漠无情的男人耗尽心血,到死也没能得到属于她的名分,甚至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。
换做其他人,早就恨到骨子里了,可她没有,她到死都没说过一个恨字,还在她儿子面前说那个男人的好话,告诉他,那是他父亲,只要有机会,就一定要尽孝,绝不能做天怒人怨之事。
真不知该说她傻,还是可怜。
燕无归看着空荡荡,连个牌匾都没有的门楣,静立片刻,第一次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,咯吱咯吱的声音响彻桃花林。
随着他站在院中,四面八方也涌出了数不清的黑衣人,个个手持长剑,眉峰冷厉,看他的目光满是杀意。
一个闯入他人禁地的不速之客,自然是不受欢迎的。
燕无归不紧不慢掸掸衣袖,看着没有动静的房门,空荡荡的长廊,淡笑道。
初次见面,做侄子的,就如此对待我这个叔父?你母亲临走之前,没教过你待人接物的规矩么,好歹我也算半个客人,不欢迎,也不必兵刃相向啊。
周遭依旧寂静一片,只包围着他的黑衣人,一点点缩小了包围圈,燕无归面无表情扫了一眼,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。
叔父孤身前来,可是拿出了最起码的诚意,此番不为别的,就想跟我素未谋面的侄子联络联络感情。
刚经历了宫变,戎狄使臣还在京中,正是防备森严的时候,你想出宫,纯属天方夜谭,指望这点人肯定不行,可别辜负了你母亲一心为你的苦心,兴许,我可以帮你呢。
随着门栓晃动,房门总算打开了,一身形高挑消瘦的少年自暗处走出,在他身侧,跟着个老太监和老嬷嬷,一人手里提着个灯,小心翼翼看顾着,生怕他被门槛绊倒。
少年面色苍白,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,看起来就体弱多病,风一吹恨不得就能倒,他的容貌偏向于他母亲,柔中带刚,尤其是一双桃花眼,尽显妩媚阴柔,若是长在姑娘家脸上,绝对是勾人的利器。
叔父?
燕无归笑。
侄儿乖,你出生时叔父远在边关,也没来得及给你送个满月礼,等出宫再一并补上怎么样,包括你这二十二年的生辰礼,叔父也都备好了,保准能让你喜欢。
少年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,面上没什么反应。
仔细算起来,叔父也就比我大六岁而已,竟能考虑的如此周全,当真难为叔父了。
就为了你这一口一个叔父,我也得有所表示不是,不然多对不起你一番真情实意啊,你久在宫中,可用之人却不少,叔父前段时间才遭人毒手,这会儿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,确定不请叔父进去坐坐?外面风大,叔父的身子骨,怕吃不消啊。
少年淡笑,侧身让开位置。
内里简陋,还望叔父莫要嫌弃才是,邹嬷嬷,上茶,其他人都退下吧。
出现的轰轰烈烈,离开时悄无声息,看身法走位,就知这些人不是善茬,难不成,是他母亲进宫时带在身边的?
要真是如此,他的好皇兄又岂会把人随便安置在此处,不管不顾呢,除非,此事做的悄无声息,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。
就那时的侍卫水平来看,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。
还有一点,他母亲究竟是哪个山头的人,亦或者是江湖中哪位前辈高人的女儿或徒弟,若身份寻常,绝不可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跟着她,放弃潇洒痛快的江湖生活,屈居于方寸之地。